“没没没看过……”
还没说完,就被师父拧着耳朵揪去了库房。
雕花胡桃木匣静静躺在木桌上。他悲怆一鸣,扔下嗷嗷叫的李惜梦,扑向那盒子,打开,果然碎了。
“啊啊啊啊啊!——”
“小不死的!看你干的好事!”
“我早上刚擦拭一番,未及时放回屉子里,就让你给糟蹋坏了!”
“啊啊啊,你赔我!!!”
乌鱼子两眼一抹黑又一抹红,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。
李惜梦抹了把掺着血丝的鼻涕,从门口小心翼翼挪过来,往盒子里瞟一眼,只一眼,就知道完了。
老东西素来宝贝这莲花冠,每日都要细细擦拭,也从来不让别人摸了碰了,生怕磕了这宝贝。
这莲花冠也有些来头,说是什么什么真人传下来的,以金玉来制,以珠宝来饰,外形为一朵盛开的莲花,竖查一只如意,造型优美、色泽艳丽,历来只有高功法师堪戴,好不容易熬到他了,结果还没稀罕多久,就被自己弄碎了……
“师父,它怎么那么不禁碰啊……”
“你个背时的!砍脑壳的!发瘟猪!我就说今日怎么如此安宁,原来憋了坨大的等我!要不是与你父母交好,当初我就死活不答应接你回道观了,你个霉娃!”
好吧,又是这句话,耳朵都起茧了。她一出生就挺衰的,从老的克到小的,从胖的克到瘦的,从鸡鸭克到猫狗……无所不克。。。
这是怎么发现的呢——她娘怀她七月时,一蓬头道人亲自登门,为她算了一卦,说这胎撞邪,克人的紧,简直是霉神降临,建议打掉,不然就送到观里压压邪气。
爹娘没舍得,咬牙生下李惜梦后就单单他家遭遇了火灾,洪灾,旱灾,下雨天更是朝抱着这婴儿的人劈……平常不是丢鸡就是扭脚,反正大霉小霉轮着来。
两人命也硬,耐克,还是不肯放弃。一日不知从哪听说,请个鬼头儿罩着她,让鬼夫婿吸了去她的衰运。后来,还真让他们请到了,只是她也六岁了,固执小孩气上来,赌气不肯结。
直到后来第二个孩子出生,刚开始只要一靠近她就发烧起疹子,后来更是严重到胳膊小腿平白骨折……
她就求了爹娘,将自己送到观里,别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。也早早意识到自己六亲缘浅,强求无果。
到了观里,天天跟着师父在院子里诵经,折元宝,上课,然鹅,比师父舔舐情更早来的是他的霉运。
房内钻蛇,被疯猫咬,擦屁股没纸……前些日子还左腿绊右腿扎实地摔了一跤,眼睛都肿了,今日更是冲着他命门来的。
“师父,我错了,您别生气了好不好,”她心虚地看着他的脸色,嗫嚅开口,“师父,有什么办法可以修好它,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必定做到!”
老头插着腰,嘴巴气得哆嗦,“破镜难圆!”
说罢又气鼓鼓的拍门走了。
李惜梦心愧难安,一直低头站着,看着自己黑靴下的脚趾拱来拱去。
“阿嚏,不行,我得想办法!”她摸了摸发酸的脖颈,一头扎进藏书馆里。
一阵阴风扫过,翻动书册,最后停到一页上。
此时李惜梦正坐在书堆里,苦恼地翻了一个时辰,听到异动,便望了过去——
“哇!太好了!有办法了!”她捧把那本书起来,读着:“莲花冠乃末法时代最后一宝,绝非凡物。道形缘聚,形碎缘修。”
看来是要聚缘才能修形,缘为何物?如何聚缘?去哪聚缘?
“缘分有四,爱恨嗔痴,非至纯至真,不可修冠也。莫道晦涩,欲寻缘,凡尘须去。””
看到这几行,她算是知道了。要下山,还得分别集这极真极纯的爱恨嗔痴四缘。
“阿嚏~!”
怎么凉凉的,正欲伸手摸摸后背,突觉耳朵一痒,张扬的碎发被别到耳后了。
我没动手啊,什么鬼。?
她一下愣了,直到耳尖又被作弄似的吹了口凉气,迅速转身掏符朝那东西脑门拍去。
然而,抬起的手却被另一只大得多的坚实手掌轻松制住,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,“娘子,为夫才帮你找到解法,怎么连声谢都不道,反而恩将仇报?”
“不要叫我娘子,”她挣脱他的桎梏,顺手理了理他刚绾过的头发,翁声翁气地说:“谢谢你,好鬼有好报。”
“这样吧,我们交换一下名字吧,往后你遇到我同行,就报我名字,我会为你求情的,你是只好鬼。”
“我叫李惜梦。”
“洛遥夜。”
看着他黑溜溜的眼珠,嘴里面似吐着蛊惑人心般的语句,她浑身一激灵,又不可置信地凑近他胸膛处,盯了好一阵那坠着的长命锁——正是她从小戴着结阴亲时交去当信物的长命锁!
“你是洛遥夜!我未婚夫!?”
“娘子果真忘了。娘子好狠的心啊,让为夫独守空房,苦等百年。”他说完,又不正经起来,两只手撑地,就着这个姿势逐渐靠近被逼得连连后退的李惜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