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门校场铺着三尺见方的冰砖擂台,寒意顺着鞋底直窜脊梁。
沐云澈缩在观礼席末排,粗麻绑腿里塞着《飞雪剑典》残页。
今晨从伙房顺来的包肉油纸,墨迹混着油腥勉强可辨“气走少阴”四字。
“丙组七号,药庐杂役陈二狗,对阵巡山院赵志!”
铜锣震落檐角冰锥,沐云澈故意踉跄着跌上擂台,腰间药铲“无意间”扫过对手剑鞘。
“赵师兄手下留情,小的刚学剑。”
赵志冷笑一声,剑指虚点。
“既知差距,还不速退?省得伤了筋骨。”
他摆出“雪落青松”的起手式,衣摆间却闪过沐云澈熟悉的剑穗晃动。
那是昨日在后山偷看到的巡山弟子装束。
沐云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,手中药铲突然变招,看似笨拙的横扫实则暗藏杀机。
“师兄说的是,但来都来了……”
药铲柄精准捅中赵志章门穴,同时羊皮帽滑落,盖住袖中偷摹剑招的炭笔。
“承让了。”
赵志踉跄倒地,不可置信地盯着他。
“你……这招明明是……”
“小的瞎练的。”
沐云澈捡起帽子,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,却在转身时勾起一抹冷笑。
山雾漫过校场,寒意愈发刺骨。
沐云澈缩在柴房草垛里,借着灶火微光勾画剑谱。
佛门梵文在丹田处隐隐发烫,压得雪山剑气如鲠在喉。
当他以炭笔代剑比划“冰河倒挂”时,柴门突然洞开,寒风卷着雪粒扑灭灶火。
“陈二狗!”
管事提着灯笼照在他脸上,皮靴重重踢了踢他露在草垛外的布鞋。
“寅时巡夜缺人,换上灰袄去后山。”
“管事的,小的白天比试过,这会儿骨头散架……”
“少废话!不想干滚下山去,有的是人想进雪山派!”
冰崖的锁链栈道挂满剑痕,每道都刻着历代弟子的修行痕迹。
沐云澈的灯笼照见某处新痕,正是白日偷学的“飞雪穿云”,他指尖抚过冰壁裂痕,低声自语:“这招的发力点应该在……”
话未说完,怀中剑典残页突然自燃,灰烬在罡风中凝成完整剑势。一个阴鸷的声音从暗处传来。
“好个药庐杂役,偷学剑招的本事倒是一绝。”
六长老的雪貂裘从阴影中转出,眼中闪着鹰隼般的寒光。
沐云澈的灯笼坠入深渊,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。
“长老误会,小的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剑气走得比嫡传还正,当老夫眼瞎?”
六长老的剑锋挑起积雪,凝成冰网罩下。
“说,谁派你来偷剑典的?”
沐云澈疾退三步,后脚跟已悬在崖边。
“长老明察,小的自幼仰慕雪山剑法,全凭自己领悟……”
“领悟?看来不废了你经脉,是问不出实话了!”
佛光在丹田暴起,与雪山剑气相撞的剧痛让沐云澈眼前发黑,他突然大笑道:“好!既然长老不信,那小的只有以死明志!”
说罢翻身跃下悬崖。
“想死?没那么容易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