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班之后三五成群的工人光着膀子坐在大排档摊前,一边剔着牙一边大笑谈论着。
结伴买菜的大妈们买完了菜也不着急回家做饭,纷纷挤在一起皱着眉,故作可惜,实则满足的议论着。
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,不是么?当某件事进了他们眼,入了他们的耳,他们就会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编导着符合自己立场和利益的故事。
这时候你已经不是你了,你只是他们故事的一个人物。他们给你的安排越精彩,你的生活就越撕裂。
如果你意图反抗,那也只不过时增加他们故事的厚度罢了。
也许就此死去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吧。
好在一阵敲门的声音提醒我自己还活着。听见敲门声,我并没有动,我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,包括我自己。
可那敲门声却异常坚持,源源不断的闯进我的耳朵。我只得烦躁的打开了门,门开的那一刻,我就被人一把搂进了怀里。
脸被一团软肉挤的五官移位,鼻子则顺势扎进了一片深沟中。这个浓郁的味道告诉我是曼文。
她远比我要激动的多,抱紧我时便开始哭泣。
“风远,孩子,你受苦了,为什么你要遭这种罪。”
我在她的怀里待了很久,但丝毫没有任何被安慰的感觉。我想自己是不是已经丧失了接受安慰的能力。
“风远,跟阿姨回家吧,你爸爸也在我那里。我们三个人好好待在一起,一切都会过去的,好么?”
我从她的怀里挣脱了出来,轻轻摇了摇头,“阿姨,这几天我想一个人待着,你去陪我爸吧。”
她听完我的话,哭的更厉害了,“别这样好不好,你才十四岁,不能把情绪都憋在心里,会憋坏的。你想哭可以哭出来,阿姨不会笑你的。”
“阿姨我习惯了,一个人缓缓就好了,真的。这个时候我就只想一个人待着,您别勉强我,行么?”曼文听完,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。
“阿姨知道你有主见,那你好好休息吧,千万别多想。反正你都要去外地上学了。”
我顺从的点了点头,送别了曼文,我感觉自己的梦终于醒了。
秦野那家伙估计已经躺在了医院里。按他那个尿性,势必不会轻易放过我。
我已经年满十四,重伤他人肯定要受罚,市一中要是知道了这个情况,可能也不会要我了。
没想到一切就绪的最后,我因为一个流氓毁了一切。但我心里没有一点悔意,只有对命运的无奈。那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不能忍吧。
事到如今,我与其坐以待毙,还不如一走了之算了。反正我是死都不会向那对父子服软的。
想到这里,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。
既然我都准备要跑路了,干脆顺便连秦武恒这个万恶之源一起办了。
有的时候只要一个心思,所有恶毒可怕的想法就会雨后春笋般的涌出来。
到最后,我竟然对这样的复仇计划有了一丝饮血般的兴奋。
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后,我直接跑到客厅,在家里的工具箱里翻找出了一把螺丝刀。
我找了块磨刀石,整整磨了一个晚上。望着闪着冷光的尖头,我在心里狠狠的默念道,你不是喜欢玩别人老婆么,我他妈的就让你当不了男人。
次日开始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偷偷跟着秦武恒,但他一直没给我机会,每天都是早早就回家了。我在他家楼下守到夜里十二点才回去。
两天过去了,父亲依旧住在曼文那里。她好像也住进了工厂的职工宿舍。整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默默握着锥子,期盼着大仇得报的快感。
第三天是周末,厂里放假,我早早就守在他家楼下等着。一直到午后三点多,他才终于从楼道里走了出来。
这几天的秦武恒看上去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,神色十分的黯澹,胡子也留长了一圈。
他并没有开车,而是慢着步子看似毫无目的的走着。我远远跟在后面,找寻着下手的时机。
渐渐的他居然走到了二厂,经过职工宿舍时,他来回踱了半天的步子,显得非常犹豫。最后他还是推开了门,朝着职工宿舍二楼的楼梯走去。
目的地是哪里,傻子都能想的出来,这狗日的,这个时候还想着裤裆里那点事。
我把牙咬得吱嘎作响,握了握口袋里的螺丝刀一步步跟了上去,在二楼楼梯拐角处,我偷偷探出身子。
秦武恒走到了其中一扇门后停了下来,敲了门后,过了好久门才打开,随后他便迈步走了进去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我原本就所剩无多的理智更是被愤怒折腾的一干二净。
前段时间亲眼抓到了父亲出轨,今天终于轮到她了,我这他妈的也算是父母双全啊!
我轻手轻脚走到门口,就听到屋内传来她那悦耳却异常冰冷的声音。
“你终于来了!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