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婶子有事?”
胡氏搓着手,把那几个铜板小心翼翼地递过去,压低声音。
“有点小事,想请几位小哥帮个忙……”
她凑到王二麻子耳边,如此这般嘀咕了一番。
王二麻子听着,脸上的麻子似乎都舒展开了,嘿嘿一笑,掂了掂手里的铜板。
“就这点事儿?包在我们身上!”
“放心吧婶子,保管给你办得妥妥的!”
很快,一股关于慕凌天的风言风语,就像初春河里的冰碴子融化后的污水一样,悄无声息地在白溪村蔓延开来。
起初只是几个村痞在人多的地方,井边、田埂上,故意大声议论。
“哎,你们听说了没?村东头那个慕大夫,看着人模狗样的,啧啧……”
“怎么了?他又干啥好事了?”有人好奇搭腔。
“好事?我看未必!”王二麻子故意卖着关子,压低声音,偏又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,“你们想想,一个大男人,无亲无故的,干嘛平白无故收留两个小丫头片子?”
“是啊,那个温家的小染,还有葛老头那个孙女,都还没及笄吧?”另一个地痞帮腔,“这孤男众女的住一个院子,传出去……”
话没说完,但那猥琐的眼神,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。
“听说啊,那温家的小染,是被他从家里‘拐’出来的!”
“真的假的?!”
“谁知道呢!反正啊,这人心隔肚皮,看着像好人,背地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儿呢!”
这些话像带着毒的种子,被风一吹,就落到了村里各个角落。
村民们本就对慕凌天这个外来户有些隔阂,虽然近来因为他免费看病、收留寸心的事情有所改观,但根深蒂固的猜疑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消除。
如今被这些腌臜的流言一搅和,不少人心里又开始犯嘀咕。
是啊,一个年轻未娶的大夫,身边跟着两个没有血缘的小姑娘,确实有点……奇怪。
于是,窃窃私语声开始变多。
人们看乔芷、看寸心,甚至看小染的眼神,都带上了一丝异样。
有探究,有怀疑,有鄙夷,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。
这天下午,小染帮着乔芷去村西头送药。
路上遇到几个正在溪边洗衣的妇人。
搁在以前,她们总会笑着跟乔芷打声招呼,有时还会逗逗小染。
可今天,她们看见小染过来,原本的说笑声戛然而止,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,便都低下头,假装忙着搓洗衣裳,连个招呼都没打。
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媳妇,甚至还往旁边啐了一口。
小染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,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闷得难受。
她能感觉到那些落在她背后的目光,像针一样扎人。
她攥紧了手里的药包,加快了脚步,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溪边。
回到家,她把药递给乔芷,一句话也没说,默默地走到角落,小包子大的拳头紧紧地抓着之前乔芷教她认字的纸张,可上面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。。。
那些妇人躲闪的眼神,那声清晰的唾弃,还有路上隐约听到的“拐来的”、“不清不楚”之类的词语,在她脑子里乱糟糟地响成一片。
是因为她吗?
又是她给慕大哥和乔姐姐惹麻烦了吗?
她抬头看向院子里,慕凌天正在整理药材,侧脸依旧冷峻,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可小染却觉得,那份沉默,比任何责备都要让她难过。